據(jù)有關(guān)史料記載,他少年時曾拜八卦掌創(chuàng)始人董海川的第一代傳人(名字不詳)學(xué)習(xí)八卦掌和八門器械。20歲后,先后在張矅、馬玉昆、姜桂題、張勛等軍閥所部當(dāng)兵。清光緒二十二年(1894年)他參加了清政府對日作戰(zhàn)的“甲午戰(zhàn)爭”。1717年7月,張勛在北京搞復(fù)辟,將宣統(tǒng)重新扶上了皇帝的寶座。幾天之后,張勛復(fù)辟失敗,“大兵黃”即從張勛的“辮子軍”中退役,因生活所迫流落在天橋賣藝。開始,他只是靠練武賣藝掙錢換飯吃,后來轉(zhuǎn)為對軍閥權(quán)貴罪惡進(jìn)行怒罵嬉笑,揭露他們的丑聞內(nèi)幕兼賣藥過活。他的漫罵招不少觀眾將他團團圍住,每罵完一陳,就賣一回藥糖。
20世紀(jì)30年代,北京的一些報刊均登過“大兵黃”的照片,其形象為“頭戴青帽盔兒,花白胡須胸前飄灑,上身穿紫色馬袿兒,下身黑套絨褲,足登青面千層底雙臉兒布鞋,手持一只油光紅潤的葫蘆和一掛香木念珠。如此不倫不類的打扮及其跳腳狂罵的特殊表演,遂使這位藝人排進(jìn)了天橋八大怪的行列。據(jù)說他多次因謾罵被外五區(qū)警署拘禁,大兵黃全然不放在心上,一經(jīng)放出,伋照罵不誤。他每次開罵之前,總說:”“我身上帶著殃榜呢!”所謂“殃榜”,是舊時迷信,帶殃榜,猶如武將抬棺而戰(zhàn),具有拼死之意。
老天橋藝人大狗熊說:“大兵黃的個子又高又大,是個山東人。他一副老式打扮,黑緞子瓜皮帽兒,上面綴個紅疙瘩,上身是黃緞子馬褂兒里面穿藍(lán)緞子長袍兒,馬褂兒外頭還套件醬紫色的坎肩,腳蹬一雙青緞子雙臉皂鞋,一年四季下身是青緘套褲。說起他的長相有幾大:個兒大、臉大、鼻子大、嘴大、嗓門大,還長著一臉絡(luò)腮胡子。他罵街時表情生動,五官跟著喜怒變化,連胡子都顫悠。他的腕子上套著串念珠,一手拿根棗木棍子,一手托個葫蘆。那葫蘆油光閃亮的,里面裝著沙片糖,那是他自己用糖和生姜片熬制的大兵黃在市場里茶館兒邊上,擺了張桌子,他把棍子往地下‘咚’地一戳。然后左手托葫蘆,右手二指一伸,表情生動地念起了《千字文》,從‘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星辰,晨宿列張。’一直背到尾。背完了,人也招上來了?纯慈藝貌粔,他就再來段《三經(jīng)》。人都圍得多了,大兵黃嘆口氣便罵開了:‘在下不才,做過六品官?墒菚r來鐵如金,時去金如鐵。我大兵黃如今落得這個下場,流落街頭。真他媽的小舅子!這些貪官常污吏,貪財好色不治國,凈買小老婆。我大兵黃,報國無門,走投無路,只好把祖?zhèn)鞯氖炙嚹贸鰜,做了沙片請大家嘗嘗。’然后,他取出糖,向人們說:‘不甜不要錢!無病延年益壽,有病妙手回春。’人們愛聽他罵,聽他罵街,人們覺得解氣,觀眾就紛紛買糖。”
老人們說大兵黃罵街是學(xué)問,只罵遠(yuǎn)的,不罵近的,以不挨抓不坐牢為界限。他每天下午三點左右到天橋,罵上兩個鐘頭,到五點多回家,沙片糖也賣完了。他有句口頭禪:“不罵天,不罵地,專罵貪官和污吏。”
大兵黃罵街,如同說書,罵每個軍閥都是自成一段,對反動軍閥的丑事給予無情揭露,一般都是有根有據(jù)的,但也有夸張的成分。比如他罵狗頭將軍張宗昌,說他有三十個姨太太。先把張宗昌土匪出身、投靠軍閥的歷史一說,然后話鋒一轉(zhuǎn):“他媽的小舅子,是望鄉(xiāng)臺上摘牡丹——不知死的鬼!真他媽的活畜類!”這段是張宗昌在任山東軍務(wù)督辦時,在一次祝壽宴席中,請自己的愛妾為眾部下吹簫。一曲罷了,在座的師長們都紛紛稱贊?伤膼坻獏s說:“媽家不如我翁公吹得好。”這個翁公是張宗昌的父親,在早先曾當(dāng)過吹鼓手。張宗昌聽他的小老婆說這個,便暴跳如雷,以為是有意說他的家丑,當(dāng)下便把這個愛妾槍斃了。大兵黃每說到這一段,都要將棍子使勁往地一一戳,大吧張宗昌是活畜類。
他罵大總統(tǒng)曹錕,更是痛快淋漓。他先為眾人講述曹錕的丑聞:“曹錕的媽是個大麻臉,是個纏過足的小腳。有天坐馬車逛大街,無意中將小腳兒露出來了。當(dāng)晚曹錕再次拜見母親說:‘有件事稟告母親,孩兒乃堂堂大總統(tǒng),希望您今后出門,別再把小腳兒伸出去,給兒留點體面。’第二天,曹母外出,故意將小腳兒露在外頭,讓好多人都看見了。當(dāng)晚,曹錕再次拜見母親,但他還沒開口,他母親就說:有道是兒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貧。像你這樣的逆子,不配當(dāng)我兒子!更不配當(dāng)總統(tǒng)!你當(dāng)總統(tǒng),百性遭殃!從今往后,我不認(rèn)你這個兒子!”
大兵黃揭露曹錕的另一丑聞是:有一次曹錕去為浴池洗澡,看到搓澡工李某容貌較好,體態(tài)標(biāo)致,在李某為他搓澡時,禁不住獸性大發(fā),將搓澡工雞奸。而后,這個搓澡工竟因此而飛黃騰達(dá),被曹錕委任為財政部長。大兵黃說到,都?xì)獾们嘟畋┞,破口大罵:“他媽的小舅子,曹錕這個王八蛋真他媽活畜類!”
在日本侵華時期,大兵黃將其耳聞目睹的日本鬼子罪惡行徑——向觀眾講述并破口大罵,對激發(fā)廣大群眾的抗日愛國情緒起了激化作用。當(dāng)時的觀眾,都最愛看大兵黃罵大街,買他的沙片糖。大兵黃也自稱每天上地攤罵街都背著棺材,腦袋早拴在褲腰帶上了。對于他這樣的一個充滿傲骨的傳奇式人物,寫過《天橋史話》的成善卿先生寫過一首詩贊揚大兵黃:
行武出身大兵黃,流落天橋賣藥糖。
閱尺人間不平事,破口大罵鬼魍魎。
軍閥政客全不怕,也曾幾次進(jìn)牢房。
天生傲骨性難改,懷揣“殃榜“罵文章。
文章中提到的那個藥糖,即是現(xiàn)在所說的老北京砂板糖、茶膏糖、大蘿卜糖
砂板糖也叫茶膏糖、茶糖、大蘿卜膏糖、藥糖(其中郭德綱的相聲中提及的乾隆皇帝鬧咳嗽吃的藥糖就是這個砂板糖),是老北京的傳統(tǒng)食品,歷史悠久,是一種既可做零食(做口香糖食用)又能治病的藥膳糖果。由于它對經(jīng)常發(fā)生的雜癥或不適有著顯著的食療作用
,所以在過去人們俗稱它為“藥糖”。在 1955 年以前,常見于老北京的天橋及護(hù)國寺、白塔寺、隆福寺、土地廟的廟會,自1955 年至 2001年, 在北京幾乎不曾面世。